第六十四章 歌聲

“離我遠一點。”辰宇後退幾步，淡漠道，動不動落淚，一點也不像個男子。

葉羽抽了抽鼻子，看了眼辰宇，心裏有些委屈，但仍舊強撐著不表露，咬著牙，冷聲道：“都說了不是我，你楞是不信，還把刀架在我脖子上，那種毛骨悚然的冰冷感，你是不知道你的刀刃到底有多鋒利麽！

像你這種表面沒有溢露出絲毫感情的人，我見的多了，我就不信把刀架在你脖子上，體驗一次大禍臨頭，往鬼門關走一遭過後，你還能這麽淡定！”

他還真這麽淡定…。

那對面，擡手扶額的莫羅在心裏默默補充，他知道葉羽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麽，無非就是想說辰宇表裏不一，是內心虛偽的人。

簡單來說，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。

噗通！

忽然，有海盜當場暈倒，整個人趴在地上，失去意識，有一就有二，短短數十息的時間，甲板上竟然接二連三的昏倒了數名海盜。

“不好，這霧越來越濃，就算絲巾沾了酒，也擋不住啊！”傑比特色變，他也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，心神開始恍惚。

高空，映照而下的陽光忽暗忽明，竟有熄滅趨向，霧氣漸漸濃重，世界仿佛被浸染，淪為粉紅。

浪花拍擊聲傳出，深海電鰻那巨大軀體再度從海平面露出，它張著嘴，雙眸紅彤彤的，宛若兩顆小太陽，黏稠渾濁唾沫，順著它尖牙滑落，散發著陣陣惡心氣味。

此刻它似乎已經鎖定夜魅者，除非夜魅者沈默，不然估計不會罷休。

葉羽退後一步，不可置信的看著深海電鰻，這個平日裏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寵物，竟然會對他露出如此兇惡的一面。

“不好，這怪物好像是要對夜魅者發起進攻。”傑斯大驚，目光望向葉羽。

另一旁，辰宇深呼吸一口氣，絲巾顯露出他唇角，手放在了刀柄上，似乎預料到深海電鰻會出現。

一縷淡淡的曦香蕩漾，彌漫在霧霾，誘使人犯罪。

深海電鰻退下了，原本差一點貼上夜魅者的軀體在緩緩後撤，似乎是受到了誰的命令，亦或者說它在蓄力，先拉開一段距離，而後借力向夜魅者發起沖擊，從而產生更大的的破壞力。

盡管海盜們提前拉上了風帆，另一邊的船錨也已經回收，夜魅者卻沒有移動太多距離。

海面波濤洶湧，海上卻沒有絲毫海風吹拂，這簡直就是做噩夢，兩極分化太過驚悚，簡直不像是同一個區域。

海盜們露出驚愕表情，迷霧中竟然傳出陣陣優美歌音，接著迷霧不斷傳蕩，很快便來到夜魅者上，順著桅桿繚繞。

辰宇緩緩睜大眼眸，似乎意識到了什麽，剛想出聲提醒，周圍又有海盜倒地，“砰砰砰…”聲音下，甲板上站立的人，僅僅只剩下了辰宇，莫羅，葉羽，傑比特和傑斯。

忽然，莫羅看到傑比特和傑斯兩人竟手牽著手，於甲板偏偏起舞，那入神享受表情，那如癡如醉的身姿，最後“啪”的一聲，雙雙栽倒在甲板。

甲板，再度僅僅剩下三人存有意識。

“這裏怎麽會有美人魚！”莫羅低吼，辰宇跟著他一起跑到二樓船舵，瘋狂右滿舵，想要驅使夜魅者轉身。

只是，那歌聲仿佛擁有魔性，盡管辰宇和莫羅已經用靈力生成護罩護住身體，那魔音仍舊無孔不入，竟順著靈力運行軌跡，強行侵入。

蒼穹無盡…。。

深淵孤寂…。。

血花飛舞…。。

怨恨纏繞，逐漸忘了自己…。

美好幻夢，破碎落淚，跌落深淵…。。

絕望溢滿，血與淚流幹，我已不在是魚…。

此刻，一直以操控幻境迷惑他們的辰宇，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做以其人之道，還治其身。

魔音灌耳下，他感到意識漸漸疲憊，生機從身體流逝，視線，視線，視線越發的模糊，直至即將昏厥之際，他忽然看到了一道白色倩影…。

不，不是一道，而是數十道…。

她們站在一起，白茫茫的，發絲飄揚，纖細潔白小手捂著胸口，花瓣紅唇跳動，傾喉歌唱著，衣決飄飄，順著海風上下浮動，散發蕩漾曦香。

她們正逐漸朝著夜魅者走來，不，準確的說應該是飄來，隨風飄蕩而來才對，因為，辰宇並沒有看到她們雙腳有所走動，整個人浮在半空，踏著風，徐徐而來。

看著看著，聽著聽著，辰宇癡了，醉了，呆了，他精神恍惚著，身子踉蹌著，“吧嗒”一聲，手腕松動，緊握的秋水掉在地上，雙膝癱軟，向前傾倒滑動，跪在了地上，嘴角呢喃著，“爺爺…。爺爺…。。”

是的，他陷入了幻境之中。

甲板上的葉羽比辰宇好不到哪去，整個人癱軟在地，張開雙手對著虛空虛抓，嘴裏淒厲的呼喊著“母後，母後，母後……”

“呵呵，真沒想到這座島竟然是惡名昭彰的人魚墳，咳咳…。我們這一次，運氣還真是好……”

人魚墳，跟飛鳥與游魚傳說一般，每百年現世，上邊埋葬著眾多被欺騙，被利用開啟傳說之地入口，而後因為得不到飛鳥與游魚承認，被各個種族洩憤，殘忍殺害掉的人魚。

她們的靈魂，因為過度憤恨，內心不甘，體內怨氣沖天的情況下，死後借助人魚淚化作怨靈，在大海中獵殺來往船只，尤其是前往傳說之地的必經之路。

莫羅大口咳血，旁邊散落著一把染血匕首，右手捂著嘴唇，左手掌顫抖，斑駁傷口中，有猩紅溢出。

是的，為了保持清醒，莫羅他對自己足夠狠，也夠果斷，抽出匕首對準自己左手背，看都不看便刺了下去。

歌聲傳蕩，他顫抖著，握著匕首一點一點的刺入手肘，那不斷刺激的鉆心刺痛，盡管嘴唇泛白，面色沒有血色，他終究還是清醒著。

海面，數十道白色人影飄蕩，衣決飄飛，浮進了夜魅者，彼此相對分開，在夜魅者上自由游躥，甲板，桅桿，她們穿透而過，似乎是投影，沒有實體。

最後，她們在莫羅面前停下，居高臨下，打量著這個左手掌血肉模糊的男子，嘴角，漸漸上揚，露出了詭異莫測笑容。

莫羅似乎有所感覺，擡頭，目光向前直視，恰好迎上對視而來的數十道目光，他嘴角艱難笑笑，嗤笑著：“老子，可不會在幻境上跌倒兩次！”

他掙紮著想要起身，卻發現身體竟然在不受控制的顫抖，運轉體內靈力，卻驚駭發現靈力竟如同泥漿般沈重。

精神疲憊，那數十道白色倩影仿佛一把把銳利尖刀，狠狠切割著他那十不存一的精神體。

那數十道倩影遍布夜魅者號，目光全都朝著莫羅這邊投來，小巧唇角張開，竟露出根根尖牙，她們舌頭舔著嘴角，看著莫羅就像是在看待香氣撲鼻的食物。

“啵！”

花朵綻放的聲音傳出，夜魅者一片粉紅，大量的粉紅花朵綻放，跟彌漫的霧霭彼此相應，猶如夢幻，迷霧蕩漾，曦香彌漫，非常不真實。

“殤離花，傳說中由人魚的血和淚混合澆灌才能夠綻放，花開之日，便是死亡之時，所以，殤離花又被我們稱作為送葬花，葬花咳咳…。。”

這裏的死亡，並不單單只的是人魚的死亡，而是指著，在場的所有人。

殤離花的綻放，預示著人魚的怨憤到達了極限，已經處於無法容忍的狀態。也就是說，除非能夠平息人魚們的憤怒，不然所有人都要陪葬！

“人魚，還真是一個令人又愛又恨的種族……”

呢喃著，莫羅忽然劇烈咳嗽，嘴角不斷有血跡溢出，這些人魚惡靈似乎能夠對人三魂七魄造成影響，光是飄蕩在那裏，就讓莫羅自己腦海一片刺痛，猶如被數十根鋼針不斷戳刺。

“真是沒想到我莫羅漂泊了大半輩子，最後竟是死在了葬花之下，這還真是，有緣，有緣啊…。。”

嗤笑著，莫羅餘光瞥了眼辰宇，眼眸露出堅定，不顧左手掌還不斷滴落的血液，雙手撐著甲板，踉蹌著站起，對著面前一眾白色身影，張開手，深呼吸一口，嘶吼道。

“曾經欺騙你們人魚，殺戮你們人魚的，都是我莫羅一人所為，給老子把你們的怨念，憤恨，一切一切不甘，全都傾瀉在老子身上。

所有過失，都沖著我莫羅一個人來！！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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